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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2/17 8: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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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尼尔·舍恩普夫卢格

德意志帝国的威廉皇储和皇帝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没留胡子。仿佛为了把自己和那位形象过于高大的父亲做出区分,皇储的鼻子下方刮得干干净净、只见光滑皮肤,而在相同位置,皇帝则留着那副引人注目、犹如帝国雄鹰俯冲般的跋扈翘胡。对比威廉二世的庄严雄伟,皇储尽管年纪也不小了,给人的印象却总是像没长大的孩子,感觉少了点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这位出生在波茨坦大理石宫的普鲁士霍亨索伦家族长子不必像其他数千名德国士兵——包括阿道夫·希特勒——一样,剪去他们象征荣誉的胡子,因为毒气战和防毒面具的发明,让胡须变成了具有死亡威胁的东西。年,36岁的威廉皇储是德国皇储集团军的统帅,他在这个紧要关头仍保有4支部队。但皇储并非事实上的指挥。那位从小就让他和政府事务保持距离的父亲,一再严厉地告诫他,一切都要交给总参谋长——弗里德里希·冯·舒伦堡伯爵(GrafFriedrichvonderSchulenburg)来决定。因此,皇储总是一语双关地称后者为“我的领导”。年夏天起,德军最后的攻势陷入停顿,德国皇储集团军也节节败退。

末代皇储威廉

年9月,协约国的攻势依然强劲,皇储对德国取得胜利的信念第一次有所动摇:“我们已经感觉到,我们陷入了敌人这波攻势的高潮,而……不得不尽最大努力,竭尽所能来顶住它……但还能撑多久?”不久之后,在对弟弟埃特尔·弗里德里希(EitelFriedrich)所领导的近卫军第一师的一次造访中,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德国是没有希望与协约国军队对抗的。

一向非常乐观的弗里茨阴郁且憔悴地接待了他,前者整个部队只剩下人,士兵的伙食很糟糕。火炮用尽,也不再有新的送来。尽管那些美国步兵“完全不懂作战”,他们以纵队进攻,被全面开火的机枪横扫。然而代表协约国最新武器技术的坦克,着实给德国军队带来很大的麻烦。美军坦克旅轻松碾过德军每20米只有1人把守的战壕,然后在看守士兵的背后开枪。而且,和德军相反,看起来那些美国人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重炮和兵力。他们的每一次进攻火力都非常猛烈,这种强度即使在凡尔登和索姆河战役都不曾有过。皇储兄弟从小是听着英雄故事长大的:士兵的英勇气概和视死如归的荣誉感,还有那些身先士卒、拔出佩剑、骑在马上、盔羽飞扬的将军,将决定整个帝国的兴亡。现在他们面对后勤装备的枯竭,发现自己置身在血肉横飞的人间炼狱里。

敌人的优势让威廉越来越沮丧。由于身体的疲倦、装备的破损及弹药的日益减少,他剩余的部队——那些从没考虑过投降的士兵——艰难地抵挡着一再冲锋的敌人。对方的每一次进攻都加重了威廉心中的无力感。“空气在炮火中颤抖,低沉的轰炸,高声的咆哮,这个世界不再平静。”9月底,皇储很清楚这种情况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这些被饥饿、疼痛和困苦所折磨,一次又一次为祖国奋不顾身的人,现在他们的脑袋里究竟如何区分自己的能力和意愿?”

年12月初,撤回国内的德军

这年11月,威廉皇储没有一天睡个安稳觉。他脑海中思绪纠结,想着自己、霍亨索伦王朝以及德意志帝国的未来。皇储从小就习惯别人为他规划好一切,现在他有能力独自拿主意吗?是否他当家作主的时刻已然来临?自少年时代以来,他所受的一切教育都是为此做准备,然而这一刻却总是显得遥不可及。

11月7日那天,威廉皇储亲眼见证了新时代到来的征兆。他去视察部队,在路过济韦附近时遇见一辆被士兵们征用的火车。这是他头一回看见革命的象征:红旗。破损的车厢窗户传出骚乱者的口号:“关灯!拔刀!”

威廉吩咐他的司机停下。他大声命令这些士兵下车。于是,几百名仪容不整的士兵在他身前列队。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巴伐利亚士官,态度随便,双手插在裤兜里,标准的不服从的典型”。威廉挺直了背,以一种他自青年时期就练熟的训话口吻呵斥此人:“给我站好了!”他吼着,“拿出一个德国士兵该有的样子。”出于一种习惯性的的条件反射,这位巴伐利亚军士赶紧直视前方,双手紧贴裤缝。队伍瞬间恢复了纪律,一个拥有铁十字勋章的年轻士兵甚至为伙伴们道歉。他说,路上他们已经3天没吃没喝了。“我们真的非常爱戴您……请您别怪罪我们。”深受感动的皇储请这些差一点就叛变的士兵抽烟。

威廉二世的皇帝旗,上有格言“上帝与我们同在”

隔天,威廉收到他父亲的命令赶赴斯帕。在蒙蒙大雾中,他穿过了为战火所毁灭的法国北部田野。11月9日中午之前,他抵达斯帕城外的福海讷斯别墅。它是在战争爆发前几年,由一位工业家命人仿凡尔赛宫的小特里亚农宫所修建。在那里,威廉遇见了他的“领导”冯·舒伦堡伯爵,后者“面无血色,明显甚为不安”。伯爵三言两语向皇储做了简单概述:当天一早在福海讷斯别墅举行了会谈,主要报告人是军需总监威廉·格勒纳,他进入总参谋部不久,是兴登堡那边的人。格勒纳不是皇帝的嫡系大臣,他谈及君主制时所用的口吻,也绝对不可能像他的前任埃里希·冯·鲁登道夫(ErichVonLudendorff)。稍早,为停战局势所迫的鲁登道夫已换装逃亡至瑞典。格勒纳毫无保留地指出当前德意志军队和帝国所面临的严峻形势,柏林的气氛已是一触即发,“随时可能爆发冲突,让这座城市血流成河”。不可能指望前线军队赶来镇压革命、保卫首都。格勒纳没直说,但他的阐述只能让人得出一个结论:要防止革命蔓延,皇帝必须向来自国外和街头的压力屈服。

威廉·格勒纳

威廉二世大为震动,但他只是默默听完格勒纳的报告。舒伦堡接着发言,试图指出一个较为乐观的解决办法。他主张在前线拖延时间,好让军队保持战斗力。革命的火苗需要相应的武装力量来扑灭。但格勒纳坚持己见。他补充了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最新事实:即使威廉二世命令军队开往柏林,他们也不会服从。德国军队,包括德国军官团,已不再支持皇帝。威廉二世要求他拿出证据。除非军官们白纸黑字地声明不再效忠他,否则他绝不承认失败。然而此时,从柏林发来的最新消息证实了格勒纳所说的一切:街头爆发流血事件,军队倒戈,面对革命的蔓延,人们已束手无策。

柏林街头的骚动

听完舒伦堡的报告,威廉皇储走进别墅的花园。时值秋日,老树洒下遍地枯黄,地底的甜菜也早已挖出。一群身着军装的将军簇拥着皇帝,他们“弓着腰,心事重重,仿佛无处可去般围在一起……气氛僵滞沉默”。只有皇帝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看到儿子,便向他招手。皇储走近前来,注意到父亲心烦意乱,“一张憔悴枯黄的脸不停颤抖”。一连串话语如洪水般从皇帝的口中喷薄而出。他心灰意冷地声称,自己身为皇帝,人们却从未允许他亲临前线和他的军队同生共死,这可能给停战谈判带来负面影响,其危害太大。此刻,皇储不得不意识到,他父亲已无法掌控形势。皇储向父亲保证,霍亨索伦家族绝不放弃普鲁士的王冠。他以颤抖的声音邀请皇帝随他前往德国皇储集团军那里。德意志帝国的皇帝和皇位继承人将共同领军返回他们的国家。舒伦堡也为皇储作担保。他说大多数士兵会恪守他们入伍时的忠诚誓言——他们对皇帝和德意志祖国的庄严承诺,只要有必要,他们定会誓死追随他们的最高统帅。而格勒纳对这番慷慨陈词只是耸一耸肩:“忠诚誓言?最高统帅?说到底这都是词语而已——最终空口无凭。”这一刻,标志着两种世界的碰撞:建立在忠诚和服从基础上的古老帝国,撞上了见风使舵、讲究实际的现代社会。

兴登堡、威廉二世与鲁登道夫,年。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年后成了德国的实际统治者

威廉二世现在完全面无血色了。他把目光转向兴登堡,寻求他的支持,但后者只是静静望着地面。此时此刻,站在这座比利时花园里的德意志皇帝——国家的象征,法律的化身,军队的最高统帅,帝国海军的创造者,想让德国在阳光下有一席之地的君主,一切特权和权力的享有者——已经无力回天了。他让那些将军和参谋干涉战事太久了,那本是他的工作,现在在这紧要关头,他已无力夺回身为皇帝的主动权。如果他还能做到这点,那奔着千秋万载而去的德意志帝国和德意志雄师断不会沦落到灭亡的地步。皇帝现在太虚弱、太疲惫、太混乱了,完全不同于他一生作为帝国统治者的伟大和辉煌形象。威廉二世以沙哑的声音让人给柏林的帝国首相马克西米利安·冯·巴登(MaximilianVonBaden)打电话,告诉他皇帝已经准备好退位。他强调,他放弃的只是皇帝称号。他仍是普鲁士的国王,并将以此身份率军返国。

最后一任帝国宰相马克西米利安·冯·巴登

他们回到屋里用餐,气氛犹如葬礼。甜点上过后,从柏林传来更可怕的消息,简直算是一件丑闻:首相马克西米利安·冯·巴登没有和斯帕方面做进一步的协商,便径直宣布威廉二世放弃德意志皇帝和普鲁士国王的称号,甚至说皇储也放弃了王位继承。这一消息已由沃尔夫通讯社对外发布。此外柏林还成立了新政府。自下而上的革命通过自上而下的革命实现。威廉二世非常愤怒,但却完全无能为力。

德国君主制便在此刻走向完结。皇帝没有成为悲剧英雄,也没有发表华丽的演说或摆出崇高的姿态,他的家族曾拥有数百年的统治历史,现在他自己却只能任由命运统治。他无力回天,因为战争4年来已耗尽了帝国的元气,使它濒临崩溃。他在统治上的无能暴露无遗。战败的现实让皇帝一蹶不振,他的政权黯然失色,最后一点合法性也荡然无存。顷刻之间,“国家的象征”就成了一个疲倦的老人,再也没人会在他面前颤抖。

一个疲惫的老人——已经退位的威廉皇帝在流亡地,年

以上内容摘自《彗星年代》

“青年维也纳”是历史作家高林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园地,喜欢聊聊旧欧洲的社会、文学、音乐及风俗轶事,其趣味可以概括为“他们在过去憧憬我们,我们在他们憧憬的年代里怀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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