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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1/30 11: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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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止一个例子证明了:

不少优秀的喜剧人,私下里挺严肃,有点忧郁,还不少自闭的例子。

话说,喜剧人通常做的事情是:

将一出悲剧,在与观众隔开的方式下,展现出来。

话说,一个人会笑,基本来自于某种错位。错位本身其实不是好事。

所以早年的喜剧默片,就是有人不断出丑,引大家笑。

出丑者以及错位者本身,会被认为愚蠢滑稽不合时宜,于是好笑。

诺斯罗普·弗莱先生认为:喜剧,就是两个团体的冲突。

非主流群体需要得到认同感,于是用夸大差异的方式,包括某种自嘲,制造大范围冲突的剧情。

大概喜剧,从笑料,到创作本身,都是有一方要被迫牺牲掉一些尊严的。或者自嘲,或者他嘲。

展现的过程中,许多时候,悲剧内核是被隐去的。

普通或低劣一点的喜剧,是站在略高/正常的视角,俯视有错位/反差/丑态的弱势群体开涮。

所以早年许多喜剧,都是屎尿屁。这时悲剧在大家的视角之外,是被嘲笑的对象,很容易就感受不到悲了。

聪明一点,或者有情怀的喜剧,是会从弱势角度自嘲,然后将强势的一切,通过去神圣化,制造反差。

所以喜剧大师大多都是从“我本身是滑稽的“这一个角度入手,让大家有代入感,然后转身去嘲弄道貌岸然的一切。

仅以陈佩斯的作品台词举例。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样的能叛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朱时茂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这句话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就是先豁出去了自己,才能带朱时茂下水。

“我是小偷?!我怎么能是小偷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台词,陈佩斯的慌张和自我身份迷失是大笑点,但本身的他又多可怜?

赵丽蓉奶奶最招笑的瞬间是?

是始终背不好的司马光砸缸?

是“你说难受不难受”之后一膝盖跪倒?

这两个形象背后,都是一个被迫操弄自己不擅长领域,导致某种程度上出洋相的笑料。

而最后,又以直率和朴实,搞定了虚伪的高大上。

先为难了自己,豁出去了自己,才能够更好地嘲弄其他。

也包括黑土大叔先是蔫蔫地在旁发闷,憨憨地闹笑话,然后才能积累起气势吼“你白云啥名人!你就是个人名!”

喜剧一定有反差、荒谬和悲,只是这些环节被藏起来了而已。

喜剧人们将荒谬一面的苦按下,给观众看好玩的一面。

这其实挺苦的。

再就是,讲笑话的过程。

全世界的笑话结构,都有一句点题的。

中文里是翻包袱。英语笑话是punchline。日本落语里是……落ち?

为了翻包袱时大家能笑,当事人其实抱着另一种心态。

《老友记》里,酷爱用冷笑话自我防卫的Chandler,曾经评价楼上一个人的笑话,“Nononohescrewedthepunchline”——“他包袱没翻好。”

——善于讲笑话的人,面对笑话,是另一个心态。

讲过笑话的一定都有体会:如果最后包袱没翻好,冷场了,或者朋友们不尴不尬假笑了,自己会很失落。当然,朋友间说笑话失败了,最多是没发挥好。

但以喜剧为生的人们,这份紧张与失落,那还得是另一回事:那是饭碗,性命攸关。

我有个以此为生的朋友,说每次演出,但凡几个暖场笑话没什么反馈,他就会紧张起来了,看出去每个观众都是个冷面判官。

一个精通讲笑话的人,对翻包袱的尺寸过于熟悉过于紧张后,就很难笑出来了——做一个行当到最后,多少会失去些行当本身的单纯乐趣,这点估计许多人都有体验吧。

说到翻包袱,有位擅长在小说里翻包袱的先生,大家都知道:美国的欧·亨利。

他最擅长的,就是各色俏皮话(这个中文翻译比较难搞),以及著名的“欧·亨利结尾”。出人意料,合乎情理,还得有喜剧色彩。

欧·亨利有个半自传的小说,写一个幽默家的自白。

说主角一开始只是个很能逗乐的人,朋友都爱他。于是他写了段子去投稿,有点红了,好。

当写段子成为本行时,他就不太在朋友间讲段子了。反过来,他饿虎扑食般听朋友的段子,琢磨怎么写好段子,琢磨怎么押韵弄双关语。慢慢的,就没朋友了。

终于他开始窥伺自家的小孩,每天听自家小孩说点什么童言无忌的话,好记下来写段子……

总结吧:他负责逗人乐最厉害的时候,私下里没几个朋友,没什么消遣,没有人生的乐趣。

直到他转行不做这个了,乐趣才回来了。

这当然是个虚构夸张的故事,但多少折射出作者本身来。

欧·亨利自己,身为“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48岁逝世。之前两年是他的高产期,同时酗酒*博很厉害。去世前一年,他的《命运之路》里,已经很悲观了。

题外话:

同为三大短篇小说之王另两位,都很擅长写讽刺故事。

莫泊桑终年42岁:试图过割喉自尽,最后逝世在精神病院。

契诃夫,年少时写《变色龙》的讽刺天才契诃夫,终年44岁——临终前四个月,写前原定为喜剧后来被他做成了悲剧的经典《樱桃园》上演。

当然,这是小说家。

喜剧人们的情况,还有一点不同。

老年间吧,一个段子可以传家,保一世饭食,走到哪里都能圈粘子。

视频时代后,一个段子出去,千家万户都知道,就得不停想法子弄新段子。

据说梁左先生当初写完《我爱我家》后,就有行内人跟他说:你这段子都说完了,以后怎么办?

上海某位很海派的先生在年前后开始说段子时,我有位朋友听了他两场,说按照他这个段子用法,大概两三年后就捉襟见肘了。

段子有用完时,与此同时,段子的空间也在变窄。

美国以前有先生总结过,最容易编段子的:

性、*、地域歧视。

但在美国,这三个话题中有两个是越来越不*确,所以大家只好变着法子嘲讽某川。

在其他容忍度更低的地方,就更辛苦。

侯宝林先生说过嘛:说段子没法说别人,只好说自己,说自己和搭档不卖力气,就是小狗子,这总不得罪人了吧?

——结果宅子主人生气了,说自己小名就叫小狗子。

这个故事算侯先生说的笑话,但其中战战兢兢的酸楚,得想一想才能明白。

(郭班主把于老师的父亲这一个人,编排出了一千零一种身份,大概也是这缘由……)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喜剧的荒诞辛酸一面,自己受着,吃亏也是自己苦;就为了把好玩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世上当然有急中生智的捷才,脱口便有的现挂,但大多数的优秀包袱,是殚精竭虑苦心孤诣写出来的。

展现给大家时,在引大家笑时,自己还得琢磨着:包袱怎么抖?

大家都在笑时,自己最不能笑,自己最紧张。

段子得不断更新,而且因为到处都不能冒犯,所以能说的越来越少。

对笑的机制过于熟悉后,自己就不太能笑得出来了——马尔克斯说写小说的行家读小说,就比较少能融入故事中,更多在看小说的结构和技法。

这行当,是个呕心沥血的活儿。

所以我特别理解侯宝林先生那件事——他老人家晚年,名满天下。某大学几位先生请他去讲话,击节赞叹,气氛和悦。末了,一位副校长,不经意地来了句:

“侯先生,您来一段儿。”

据说侯先生当场拉下脸来:“对不起,我是来讲学的。”

那位副校长也许没有恶意,但侯先生的这份自尊也有道理。

他们这行太辛苦,又太容易被人误会。

如果自己不尊重自己个儿,就真的没法指望别人尊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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