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兼具浪漫和现实主义,这里显然是在讽刺社会现象。
阿难此处描写,活灵活现,小人形象尽显。
读者很容易跟自己的“历尽千难万险总算到了最后一步,却还要被一个小办事员刁难”的经历产生共鸣,也很自然地想象出来阿傩的形象和神态。
且看原文:
那阿傩接了,但微微而笑。被那些管珍楼的力士,管香积的庖丁,看阁的尊者,你抹他脸,我扑他背,弹指的,扭唇的,一个个笑道:“不羞,不羞!需索取经的人事!”须臾把脸皮都羞皱了,只是拿着钵盂不放。
瞧这副嬉皮笑脸财迷疯的嘴脸,跟社会上的小人多么像。
任你怎么喷怎么骂,就是指着鼻子埋汰,面相挂不住了,那点儿小钱儿也得牢牢攥住喽。
“不放”二字多么巧妙,言简意赅,你就是写一百字的心理活动,也不如这“拿着不放”传神。
再比如唐太宗还*一节:
崔判官急转司房,将天下万国国王天禄总簿,先逐一检阅,只见南赡部洲大唐太宗皇帝注定贞观一十三年。崔判官吃了一惊,急取浓墨大笔,将“一”字上添了两画,却将簿子呈上。
对普通人来说决定命运的头等大事——生死簿,在判官那儿却如同儿戏一般,号称天命难违,只因身份不同,说改也就改了,一个“急”字,用得妙极。
联想到生活中类似的事情,本来自己去就千推万阻,来了个大人物或者花够了钱,就都不是事儿了,什么上头有规定甚至有法律这些挡箭牌都能通融了。
想想这些再看这情节,是不是又哭又笑,又怒又叹。
再如无底洞一节:
行者笑道:“师父,你虽是自幼为僧,却只会看经念佛,又不曾见王法条律。这女子生得年少标致,我和你乃出家人,同他一路行走,倘或遇着歹人,把我们拿送官司,不论什么取经拜拂,且都打做奸情。
纵无此事,也要问个拐带人口。师父追了度牒,打个小死,八戒该问充*,沙僧也问摆站,我老孙也不得干净,饶我口能,怎么折辩,你要问个不应。”
这哪儿是出家人说的话!孙悟空对法律研究得倒是明白。
三言两语,是不是让人想起了扶老人的现象呢?几句充*、摆站、不得干净,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太熟悉的字眼了。
放到今天,就是“师傅死刑不亏,八戒估计无期,沙僧能混个三年血赚,我老孙也得找律师”。
还有铜台府监禁一节:
将四更时,那妈妈想恨唐僧等不受他的斋供,因为花扑扑的送他,惹出这场灾祸,便生妒害之心,欲陷他四众,扶着寇梁道:“儿啊,不须哭了。你老子今日也斋僧,明日也斋僧,岂知今日做圆满,斋着那一伙送命的僧也!”
他兄弟道:“母亲,怎么是送命的僧?”妈妈道:“贼势凶勇,杀进房来,我就躲在床下,战兢兢的留心向灯火处看得明白,你说是谁?点火的是唐僧,持刀的是猪八戒,搬金银的是沙和尚,打死你老子的是孙行者。”
唐僧四人非但没收他家东西,而且还帮他们抢回了失物,却遭恩将仇报。想想看“家里死了人,赶紧利用这个不惜恩将仇报讹诈一笔钱财”这是什么?
医闹啊。市井无赖的阴险狡诈,古往今来都一个样。
联想到水浒传类似的对欺负林冲的那只变色龙差拨的描写,不由得感叹,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
必须说的是,这些讽刺情节跟闲云胡掰的神仙几派斗法没半毛钱关系。
作者神智正常,没偏离过主题,这些细节只是偶尔来的黑色幽默,是次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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